各种各样的尾巴
佚名
牛的尾巴像鞭子,用来赶苍蝇和蚊子。
狐狸的尾巴像围巾,晚上枕着很暖和。
燕子的尾巴像剪刀,飞行时一剪一剪,用来掌握方向。
袋鼠的尾巴像棍子,撑在地上,加上两只后脚,成为一只三脚凳。
鱼的尾巴像发动机,左右摇动,推动鱼儿往前游。
兔子的尾巴很短,尾巴越短,跑得越快。
蜥蜴的尾巴容易断,被人家抓住的时候,尾巴一断,就容易溜掉。
一粒种子
佚名
一粒种子睡在泥土里。他醒过来,觉得很暖和,就把身子挺一挺。
他有点儿渴,喝了一口水,觉得很舒服,又把身子挺一挺。
春风轻轻地吹着。种子问蚯蚓:“外边是什么声音?”
蚯蚓说:“那是春风。春风在叫我们到外边去。”
“外边什么样儿?也这么黑吗?”
“不,外边亮得很。”蚯蚓一边说,一边往外钻,“我来帮你松一松土,你好钻出去。”
种子听了很高兴,又把身子挺一挺。
春风在唱歌,泉水在唱歌,小鸟在唱歌,小孩子也在唱歌。种子听见外边很热闹,连忙说:“啊,我要赶快出去!”
种子又把身子挺一挺,眼前忽然一亮,啊,好一个光明的世界!
笑 花
草原上的花并不比草少多少。
有些季节,有些地方,花比草还多。
草原上花从来不用“朵”或“片”做量词,因为它们多得就像夜空中繁星,无法用量词来限定。
草原上的花从来没有名字,就像海洋中的水滴,谁会在乎它们分别叫什么名字呢?
草原上花从来不论形状,因为它们有太多的形状,许多形状怪到让人几乎要怀疑它们是别的什么生灵,借了花的名字来投生。
草原上花有太多的颜色,比画家、比人类甚至比神仙所能想象到的色彩还要多得多。
草原上的花不香,因为对它们来说,这是可以忽略不计的。香味对它们来说是俗气的、附加上去的,它们有自己的体香与心香。它们就要花着自己的花,叶着自己的叶,美着自己的美。
草原上花也会死去。美人会迟暮,花会凋零,反而使它们的美更加庄严。只是看它们咄咄逼人的气势,野性十足的生命力,总觉得即使是最残酷的采花大盗也奈何它们不得,即使是牛羊也舍不得吃它们。花是牛羊的精神食粮,牛羊对花只使用视觉和嗅觉,对草才用牙。原来牛羊也是务虚的。
我忍不住这样想:一年里大多数的时候,花们是开着的。进入冬季,它们也冬眠,只是先把花衣裳脱下来睡一会儿,花魂是醒着的。来年一开春,披上衣裳开着的还是它。因为它们是大自然自己的花,是大自然亲自生下来的,属“哺乳植物”,而不是人工用种子栽培出来的“卵生植物”,更不是移植、嫁接出来的“试管植物”。它们与土地息息相通,连花茎下的泥土,来年花瓣上的微尘,也是花的一部分。
草原上就没有“野花”这个词。一个个蒙古包就卧在草原上,已不仅仅是“后花园”,而是就在花园中,谁还用得着在自家养花呢?花盆里养花侍草是难得见到花草的“穷人”家的事,牧民就是“花园主”,或者说不是大自然种了花草,而是花草栽种了蒙古包。反正只要牧人高兴,花草又没有异议,牧人完全可以衣花食花住花行花,成为花翁花姑花仙花神。
作家写道:“我一回头,身后的草全开花了,一大片,好象谁说了一个笑话,把一堆草全惹笑了。”的确,草原上花长得小鼻小眼小耳朵的小模样,成堆成片地簇拥在一起,让人感觉它们总是在眯眼笑着,有时像羞涩淑女般抿着嘴笑不露齿,有时则阳刚爽朗地朗声大笑,有风的时候它们更是笑得前仰后合、花枝乱颤。好象心里藏着几百件快乐的事。
草原上的花究竟有多美,人类只能词穷,因为任何形容词都可能弄脏它们。但有一点可以确定,那就是:它们的美总是与纯洁、善良、真诚、欢乐以及一切美好的事物在一起。
草原上花,即使把它们直接移植到天堂里去,也毫无愧色。
瘦 菇
菇老是踮着脚尖,像芭蕾舞演员。
细致苍白的肢体有着一种妩媚的“瘦”。
特别是在雨后,或是晨露未去的时候,它们都有着湿湿嫩嫩的光,那种圣洁的稀世之美,使人怀疑它们究竟是蘑菇还是仙界的灵芝,或是“沼泽诸神的圆桌”,再或者就是让人想起前世与某人共伞的日子里那一柄听雨的油纸伞。
其实它们即使踮起脚,也还是比草矮,但它们即使比草矮,也还是藏不住的。这世界,谁也藏不住,据说藏着菇的草丛有一圈偏暗的草色,叫“蘑菇圈”,指引着人们找到并采摘它们,菇宁愿中自己的圈套。采下来的菇像一片片的嘴唇,失血的、苍白的还有余温的嘴唇。
在草原上我只能闪闪跌跌地走,生怕踩在菇们身上。它的弹性的身体,它的一点菇腥味都没有的体香,使我错觉它们好象与人类有着某种血缘关系。摸摸它都感到它的战栗,让人心中一惊又一痛,早就心怯手软,谁还忍心去采它呢?
某些时刻,最富于人性的有可能是一朵菌子。采了它,就像是亲手杀死一个人。
梭罗说得好:只管欣赏大地,可不要想去占有。
其他牛羊吃草,是草原自己的事。
牧人采菇,也是草原自己的事。
没有我们外人什么事。